【散文】父亲与烟
2018-06-13 10:13 ·作者|蒙鹏
父亲十几岁就抽烟，至今已有四十来年。父亲抽旱烟，偶尔也抽香烟。旱烟也叫皮烟、叶子烟。父亲说，香烟劲道差，又费钱，还是叶子烟好。父亲大多从乡场上买叶子烟，偶尔也自己种。种烟很简单，松土、平整、撒种、移栽，长成后割下编好，晾干就可以享受。
伯伯叔叔来摆寨（串门），父亲先以叶子烟招呼。大家坐在一起，裹烟、点火、吐圈、拉家常。话匣子一打开，就是一个下午。干活累了，父亲坐在土坎上，点上一袋烟，吧嗒吧嗒抽过不停。半小时过去了，一袋烟燃完了，烟瘾也过足了，精神也回来了，继续劳动。晚饭后，父亲喜欢躺在床上，拿着祖父传下来的烟杆，慢慢装上一袋烟，一边看电视，一边享受。不足什么时候，父亲打起了呼噜，烟杆也歪在一边。
父亲爱烟杆。弄到一根好烟杆，父亲爱不释手，整日把玩。父亲搜罗了不少烟杆，有长的，也有短的；有竹子做的，也有苦蒿做的；有自己做的，也有别人送的。进竹林，父亲常常寻觅竹根。上山坡，则寻觅苦蒿。父亲虽然烟杆多，但是爱弄丢，常常没烟杆抽烟。唯有祖父留下的那根烟杆，父亲保存得很好。那支烟杆特别长，不合适带在身上，只能在家里使用。(yancaoye.comwww.yancaoye.com)
父亲没有烟袋，烟都装在衣袋里。每次给他洗衣服，衣袋里总有叶子烟碎屑，抖也抖不干净。偶尔忘了“扫荡”，洗衣水便是黄黄一滩，污染了不少衣物，还散发着烟味。父亲尝试用纸和青菜叶包烟，都不好使。烟拿出来抽时，已成碎屑。父亲听人说，血袋装烟非常好，既不污染衣服，也不会揉碎。父亲从血站弄来了几个空血袋。后来空血袋也要收集处理，父亲依旧用衣袋装烟。
父亲常用废纸包烟。刚做好的作业，偶尔也被父亲“征用”。以前农村片纸难寻。看到半张纸，父亲放在口袋里，以备不时之需。包挂面的粉纸，最合父亲口味，说是没曝气。常常是挂面没吃完，包装纸已被父亲撕完。在山上干活，找不到包烟纸，父亲便用树叶来包，说是就地取材。父亲还用烟叶包烟叶，说要善于想办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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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最早用火柴点烟。割草时烟叶容易弄湿，一盒火柴划完，烟还没点上。父亲憋了半天，干什么都没劲。洋火容易受潮，擦头一脱离，火柴就报废。后来有了打火机，开始加煤油，后来加气。叶子烟不容易点着。加气打火机，父亲一场（五天）用一个。有的是气用完了，有的是弄丢了。因此，父亲经常托人买打火机。
父亲从未戒过烟。以前没钱买烟时，父亲倒腾着烟箱，翻出几块烟骨头，也能对付几天。有时听到吸烟致病的报道，就劝父亲少抽点烟。父亲说，那是香烟，叶子烟可以防病，对身体还有好处。还别说，父亲很少生病，从来没打过针，没进过医院。只是在2012年中秋节，父亲因腿部骨折，住了一月的院。医院不准抽烟，叶子烟又没带来，父亲便偷抽香烟。全身体检，一切正常。这样一来，我更无话可说了。但我有时还是劝父亲戒烟。次数多了，父亲急了：我就这点爱好，还不让我抽吗？我便不再言语。
抽烟的时间长了，父亲也悟出些道道来——叶子烟能治病。打来的猪草带虫子，丢几块烟骨头进去，猪儿吃了便没事。村里有人扁桃体发炎，习惯来父亲这里找烟屎，敷在脖子上几天就好。(yancaoye.comwww.yancaoye.com)
父亲与烟，注定好上一辈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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