烟
2018-07-17 09:58 ·
文│王亚军
我来邯郸工作后，父亲从没有来过，他退休后在家帮我经管起了小儿子。他只知道我在这边办杂志，具体情况一概不知，我也从没有告诉过他，妹妹前段时间打电话说，我年前快递回去的杂志，父亲每天翻阅并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，最近找不见了，他着急。我才知道父亲一直关注着我，可我每次打电话并没提说过，只是说孩子大了，不能长久不见面，孩子会生疏的。而且一接到电话，就让儿子喊爸爸，听见儿子兴奋的大声喊，没有图像的提示，儿子还能想到我吗，可能只是空泛的喊吧，父亲则在一旁嘿嘿笑，他意思让我们父子亲热点。有次电话中叮嘱我：你正是干事的年龄，不要顾虑，孩子我给你管好，你妈的身体你也不要操心，家里的开销也不用你管，你就放开手脚干吧。听说你最近学会抽烟，并且抽的很凶，干你们这行要应酬，这毛病要不得，都是我当年没给树个好样子，我早戒了。我就答应父亲再不抽了，抽空回去看他们去。
但是，没过多久，因为工作上的事情，我非常苦恼烦愁，也更胆怯，像触碰上蜂群的人，既想逃跑，又逃不出峰追。茫然中，也没有回家去看父亲。
过了阵，因为房子的事，我不得不回家去。老人显得很瘦，骨折的腿还没有好利索。一见面，我恐慌，父亲从电动三轮车上放下儿子，指着让喊爸爸，儿子斜头看着我，怯怯地走了两步却又回头扑进母亲的怀里，父亲笑了，说：你看看，他真不认你了，你还是要多陪陪他。
我和妻住在前院大屋子里，父亲母亲和儿子睡在后院小屋子里，儿子渐渐和我们亲热起来了，但夜里还是要和父亲母亲搂着睡。我叮嘱妻，外面的事不要告诉父亲，免得他担心。妻就逗儿子玩，父亲母亲看见也喜欢，总是叙说我们不在家时儿子的可爱，说着逗儿子做好多本事给我们看。有天妹妹开车带她的儿子来看我们，一进门就问，哥，杂志到底咋样？我赶紧止住妹妹，让屋里坐，父亲一进来，我们就止了口。可我心里毕竟是乱糟糟的，虽然强装着笑脸和父亲在说话，儿子抢夺小外甥的玩具，有些吵闹，就忍不住大声呵斥，又常常不自觉打儿子的屁股，父亲看了就受不了，一把抱起孩子，说孩子太嫩，能禁得起你打，越打越生分，哄着儿子到后院去。我独自呆坐一会，觉得自个儿做错了，又不愿去给父亲解释，起身去看他们，妹妹再劝说父亲，父亲竟悄悄抹眼泪，我的心越发难受。
从此，只要我在家，父亲便让我多和儿子玩一会儿，说新买的房你处理完又要走了。妹妹一走，孩子依然跟着他们睡。那天我们去新房那，儿子一进小区，父亲就让我们带着，儿子听话的，一手牵着我，一手牵着妻，昂起小脸叫爸爸妈妈。后来，他说去买些吃的，就到小区超市去了。好长一会儿，他回来了，先给儿子掏出沙琪玛，还有一个吹泡泡的瓶瓶，剩下的水果糖给了妻。我们到亭子里便坐了，他又拿出辣片子，还有一包烟。我很纳闷，父亲早戒烟了，又反对我抽，现在怎么又买了。(yancaoye.comwww.yancaoye.com)
我埋怨他，“爸，你想抽烟，我包里还有哩！”父亲却没拆开，说：“军啊，我为啥买烟，就是想告诉你，做人就像这烟，清清白白的，别贪图人家的好。你那些事，你妹都说了，只要你没犯错误就行，钱没要来，那不能怪你，那不是个多大的事。以后你的路还长着哩，你太顺了，还没经过坷坎，不来几个跟头，你将来不会有啥出息的，人常说大丈夫能喝十桶泔水。当然了，有了事咱不多事，也不要怕事，你心里要有个主见。人生光景都是节节过，没有顺风顺水的，你搞这个，才开始，你就安心当一辈子干，不因一时的败馁而泄气，也不因一时的成功而骄纵，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。今儿，这包烟你拿上抽吧，把闷都解了吧。”
他吃了一口辣片子，立即脸色通红，口唇抽抽着，往外尽力哈气，他就是靠着这种意志把烟戒了的，当年一天三包都不够抽的他，凭借着别人没有的毅力才戒掉的。我眼泪唰的就下来了。
我们一家在新楼里，看了多半天，到晚才回家。又陪儿子玩了几天，我们又回邯郸了。但那包烟，我一直没有动，放在兜里或书桌上，经常看看它，就没有沉沦和犹豫，一直鼓劲向前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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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昨日文章评论】
@春眠不觉晓
日暮时的玫瑰湖景色优美！跟着作者优美的文字叙说，徜徉在风景如画的玫瑰湖，流涟忘返……我，也是醉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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